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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士演讲学子睡倒:谁之错?

2014-09-19  本文来源于腾讯网   订阅《红星报》 | 向苏红网投稿
  “92岁院士站着做报告 学生们趴着打瞌睡”这则新闻引发了热火朝天的讨论。人们分三派:有人怒斥学子们太不懂得尊重人;也有人替学生不平,认为得怪报告本身不精彩,科学大师太不“接地气”;还有人则认为两方都没错,错在不该把院士与学子们组织在一起。到底如何看?

本次演讲是对的演讲者遇到对的听众,但环境是错误的

  先来看一组不同学术讲座的新闻图片

  

四个不同的学术报告会场里,大、中学生被拍下在瞌睡

 

  四个不同的学术报告会场里,大、中学生被拍下在瞌睡

  引起巨大争议的讲座并不罕见,用“讲座、睡觉”进行关键词搜索能找到不少新闻图。以上四幅新闻图共同指向了此类讲座的两大特点:其一,从图里看不见的是,台上的都是院士大师、著名学者这样的人物;第二,会场布置、环境很类似,非常单调、刻板。

  这样的讲座里,由于生理原因,一些听众确实较易犯困

  开车、上课、看书、看电视……在这些场景里打瞌睡很常见。抛开有嗜睡疾病等特殊原因,答案在一个词:单调。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神经内科副主任医师李宁解释,“一个人进行单调工作时,平均11分钟会瞌睡一次。反之,如果工作令人振奋,则会在肾上腺素与多巴胺等神经传导物质的不断刺激下,变得精神了。”人的睡眠和情绪是息息相关的,一个普遍感受是如果兴奋就很难入睡,反之亦然。这些都是客观生理现象。在国内外的许多网站上,也时常看到有人问这样的问题:为什么我一看书很快睡着?为什么我上课会睡觉?而目前的研究是,大脑中一种俗称为“食欲素”的激素管着人们的兴奋程度,心理对外界的反应则可以引发激素水平的变化。此外,还有心理暗示一说,如果以往参加讲座,常觉得无聊而犯困,时间久了,身体可能形成条件反射,主动把在差不多的环境下听讲座和瞌睡联系在一起,一到讲座立马困。

  在前文举例的四个讲座中,整个会场都特别单一,也考验着听者的意志力、兴趣度、对题目的熟悉度。有人可以做到认真听,有人很难。台湾学者吴咏慧记录过自己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在哈佛求学的一次有趣经历:罗尔斯教授是思想大家,他有些口吃,演讲算不上精彩,却吸引着学子们把教室填得水泄不通,认真听会接收到平淡语调里蕴含的丰富精神的内容。一次,吴咏慧的朋友特地远道而来听罗尔斯教授的课。吴咏慧写道,“罗尔斯讲到紧要处,适巧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在他身上,顿时万丈光芒,衬托出一幅圣者图像,十分眩目。”然而,“正想提醒我的朋友把握住这段历史的片刻,作为哲学的见证,没料到他老兄竟然东倒西歪地呼呼入睡。”

  无论如何,自己选择来听讲座,睡着都不太尊重人。不过,吴咏慧的这个亲身经历倒是说明了一个道理,在演讲前兴致勃勃,充满兴趣,也可能由于跟不上思路等原因而去见周公。

  好的讲座是讲者、听者、组织者三方面交互的结果,才能保证长时间的注意力集中

  TED演讲常常被拿来当作范例,这个演讲盛会吸引着科学、设计、文学等多方面的顶尖人物。他们能够提供思想火花自不待言,不过要想吸引人也不容易,不可能人人都是天生的演讲家。于是,每一位在TED上演讲的人在正式上台前都会接受相应的培训,在眼神、表情、语调上进行调整。除了演讲者自身的表现而外,PPT等道具的使用也很重要,甚至还会精细到灯光的配合。当然,这还只是单向的。有效的演讲也是沟通,是交互的。演讲者给出信息之后,听众会给予适当的回馈,才是良性的演讲。

  TED的例子不难看出,一个好的报告会,是演讲者、听众、会议环境(由组织者来创造)三者共同作用的结果。而文中举例的四个报告会都是拉到大会场,千篇一律,在这样的环境里很难有什么样的交互、化学反应,更别说演讲者、听众、组织者之间建立的感性联系。

  

TED的演讲会做精心组织

 

  TED的演讲会做精心组织

  因此,讲的院士没问题,报名来听的学生问题也不大,单调的环境却大有可说

  不少质疑学生的人的观点是,要尊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他讲得不好,也得尊重。而质疑院士的人则认为,院士的本行是建筑,却在大谈《志存高远 身体力行》,看上去假大空。这两类人本质上都认为演讲无聊。然而,看过完整版讲稿之后会发现,吴院士讲得很实在。在这场以“科学道德”为主题的演讲中,吴院士一开始表示,“我作为一个建筑学人,自1946年执教于清华大学,至今已经68年,我只想将一些通过自己亲身经历所得到的体会跟同学们讨论。”他也确实在分享自己的各种经历、想法,十分坦诚。比如,他说,“在学生刚入学的时候,老师可以发挥比较大的作用,进行启蒙、指导与引领,若干年后,学生的学识能力不断发展,便不只是师生关系,而是学术事业上的战友、同道。以我自己的经历为例,有件事值得一提……”学术是不断动态发展的,即使是院士,也不见得是当下、当前领域的权威,“做人”则不同。我们的大学往往注重的是如何发展技能,“对外求生存”,却忽略掉了怎么“做人”,“对内能自处”。一个经历过风雨,有着非常丰富的人生阅历的教授去谈“人文教育”、“顿悟”这些主题,是极为合适和恰当的。

  那么下面的听众呢?当日,台下坐的是首都多所高校近6000名新入学的研究生。显然学子们本身具备不错的知识水平和眼界。在“瞌睡事件”曝光后,一些当日的参与者也表示这只是个别现象。好几个亲历者都提到他们参加演讲是报名才去的,去了之后很兴奋,给予了吴院士热烈的掌声。换而言之,也没有强行指派一说。听众也是比较对路的。

  然而空间却是有问题的。九十多岁的老人不可能中气十足地面对着六千多号人演讲。对于正值壮年的人来说都难度太大,何况是老人家。

那么,什么是理想的交流环境呢?

  首先得杜绝滥用学者、大师开报告大会

  吴院士好歹是对着有一定知识基础的新入学研究生在做演讲。无论形式如何死板,讲授者与听讲者还是适合的。然而,更多的情况是不对口,当下不少地方连给小学生科普都恨不得搞个院士讲座,才显得郑重其事。如开篇的图4,其实是上海的“科普校园行活动”,在台上讲的是院士,而台下听的则是中学生。看完媒体采访视频后,评论者怡然写道,“老科学家在大会堂侃侃而谈,一个个中学生在座位上昏昏欲睡,有些孩子似乎已然进入梦乡,呼呼大睡。记者当场采访了几个孩子,他们直言不讳:上了一天的课,再来听时间很长的科普报告,真有点犯困;这样的内容对我们来说有点难,听不懂;院士进校园做报告,令人感动,但我们现在学习压力大,分不出精力来听讲;每天先要应付功课,感兴趣的东西只好等到上了大学后再选择……”这样的情况并不鲜见。而事实上,大家都知道,好的科学家未必是个好的“科普者”。

  这是高等教育“学术报告会”上的风气蔓延的结果。不少研究者在科学网上讨论过国内学术会议,一个普遍的感受是重的是名气而不是实质。结果是“院士很忙”。中科院的外籍院士、数学家丘成桐在前不久采访中如此说道,“中国学界的院士教授兼职过多现象已成公害。过多的兼职必然使院士教授分心,难以集中精力搞学术研究,结果一定导致中国学术水平整体下降。”

  理想的是大学校园中大师与学子们自由、灵活的交流,创造出讲学好学的空气来

  

吴良镛院士在报告会场做演讲

 

  吴良镛院士在报告会场做演讲

  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当看到“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时候,人的情绪也很容易陷入悲伤;当进入肃穆的寺庙中时,人们也很难嬉皮笑脸,心中充满庄重。林语堂先生在谈论“理想的教育”时曾经写过,“一人的学问非从书上得来,乃从一种讲学好学的空气中得来,使一青年寝染于此种空气中三年之久,天天受此环境之薰陶,必可天然的顺序的快乐的于不觉中传染着好学的习气,就使未必即得如何鸿博的学力,也至少得一副鸿博的脸孔,至少跟他谈学问时不至于他每每来问你要讲义。”死板的、缺乏互动的报告大会又怎么能够制造出这种“讲学好学”的空气呢?几千人共聚一堂,吐纳呼吸,汇集了满屋子的二氧化碳还差不多。并且,也不能要求一位九十二高龄的老人去发展什么演讲技巧,不见得学者都能滔滔不绝地做感染人的演讲,古今中外,讲课乏味的大师也很多。

  到底什么样的环境更为适合吴良镛先生这样的大师呢?无疑,还是在大学校园之内。看书授课是比较死板的,课外的闲谈、交流是更为灵活的,能够自由地碰撞后,生出裨益的火花。

结语

  年过九旬的老院士乐于、也非常合适于向青年学子传授人生、治学经验,只是放在几千人的报告大会上真的合适吗?讲的人没错,讲的内容没错,听的人也大致没错,错的是如此沉闷的环境。

(责任编辑:张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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