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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定国:铁流巾帼老红军

2014-03-27  本文来源于中国红色文化网    作者:苏红网 订阅《红星报》 | 向苏红网投稿
她是一位高龄老人;她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她曾与伍修权同志一起,自费跑遍河西走廊,救助西路红军流散人员;她曾与陈云夫人于若木等同志,发起挽救失足青少年活动,足迹遍布大半个
她是一位高龄老人;她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她曾与伍修权同志一起,自费跑遍河西走廊,救助西路红军流散人员;她曾与陈云夫人于若木等同志,发起挽救失足青少年活动,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她70岁时开始练书法、写诗歌、习绘画,至今已创作诗歌478首,书法绘画作品530余幅;她曾在76岁高龄时重返草地,在川北22个县考察,为老区人民脱贫致富出谋划策;她曾在94岁高龄时重走长征路,探望还健在的老战友和房东乡亲……她在80年革命历程中,长征不止,达观人生,乐于奉献,力行和谐。她就是老红军王定国。


 

五月的北京,春意融融。由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和中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共同举办的“百岁革命老人,八十年革命历程,翰墨丹青抒豪情,皴染人生放异彩——老红军王定国书画展新闻发布会暨《王定国书画集》出版首发式”于5月3日在钓鱼台国宾馆芳菲苑隆重举行。我有幸参加了这场隆重的活动,再次目睹了王老的风采。

  第一次见到王老还是在几年前,王老作为嘉宾参加我们的电视访谈节目的录制。节目录制现场,老人的传奇故事和她的风趣、开朗,深深地打动着我们。那以后,我们曾多次陪同来自老区的领导拜访老人,并对王老作了多次采访。在我的印象中,王老为人极其热情。对于我们的采访,老人定是有问必答。

  从童养媳到革命者
  19l3年2月4日,王老在四川省营山县农村的一个佃户家里降生了,取名王乙香。那天是农历腊月二十八,年根的日子,一个女婴的降生并未给这个贫困的家庭添加多少喜庆的气氛。

  王老的家没有田地,没有房子。唯一的栖身之所,是一个借别人的一面山墙搭起的茅棚。困苦的生活迫使王老早早地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六七岁的她就到卖担担面的面食馆推磨挣钱。那时,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王老的家也难逃噩运。由于没有吃食,妹妹被活活饿死了,父亲也因生活的重压病故。

  因为没钱安葬病逝的父亲,三岁半的二弟被卖掉,换回四块做棺材的木板和两升麻豌豆。父亲病故后,母亲更加难以支撑生活,不得以将不满16岁的王老嫁入邻村李家做童养媳。

  王老没有遵循大多数山里妹子嫁人、生子的命运轨迹。1931年春,王老在舅舅家幸运地结识了川东地下党中心县委委员杨克明。那时,川东地下党来到营山秘密发动群众、组织农会。王老的两个舅舅常常带一些朋友来王老家里开会。那个简陋的家成了农会活动的秘密联络点,而负责放哨的王老和母亲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们是好人”。

  在后来的日子里,杨克明又介绍她认识了一批进步学生和地下党员。他们给王老讲了不少外面的新鲜事儿:山那边小孩子上学不要钱,重庆的女娃儿不包脚等等。听得年少的王老“心里发痒,恨不得跑出去看看”。进步的思想不断地激励着王老,在杨克明的鼓励下,王老剪了长发,放开了双足。而这时,一个改变她一生的决定已在的脑海中形成了——她要离开那个不属于她的家,她要过和那些进步青年一样的生活。后来,舅舅和朋友们凑了40多块银元解除了王老和李家的婚姻关系。

  在进步学生和地下党员的帮助下,逃离李家的王老参加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秘密农会。获得自由的王老,到处宣传放脚、剪发、男女平等,还让妇女劝男人不吸鸦片,动员妇女参加农民协会。

  1933年10月,红四方面军集中所属红4军、红9军和红30军的主力约5万人挥师南下,解放了营山。10月6日,营山县成立了苏维埃政权,王老当选为内务委员会委员,内务委员会主席李禹候在战斗中牺牲后,她代理了主席职务。在11月召开的营山县党代会大会期间,王老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担任了苏维埃政府妇女部长。12月,县政权组建起了妇女独立营,由县委书记王崇道兼任营政委,王老任营长。他们率领妇女独立营到三元、五块石、消水河等地抬担架、送弹药、围剿土匪,在营山的战斗历时5个月。

  艰苦的长征历程

  1935年,中央红军北上抗日,川陕省委和红四方面军政治部决定扩大宣传队伍,将原有的剧团规模扩大。平时就爱唱爱跳的王老被调到剧团负责服装、化妆、演出杂务工作。

  1 9 3 5 年6 月, 红一方面军的中央机关和四方面军总部在懋功
会合,在庆祝红一、红四两大主力红军胜利会师的联欢大会上,王老第一次见到了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王稼祥、刘伯承等中央领导人。6月26日,中共中央举行了两河口会议,决定北上建立川陕甘边革命根据地共同抗日。

  王老随剧团经过毛儿盖来到卓克基,为过雪山做准备。就是在这里,王老与谢觉哉偶然相遇,后来结成了终身伴侣。

  长征路是异常艰苦的,而王老和她的战友们比别人多走了几乎一倍的长征路。为了鼓舞激励红军战士,新剧团要在行军间隙排练以革命内容为题材的歌剧、话剧、歌舞、双簧等。部队行军时,剧团必要紧跟队伍向前赶路;休息时,演员们还得回过头来进行慰问演出,从队头一直演到队尾。

  仓德山是红军战士们翻越的第四座雪山。在那之前,战士们已经翻过了夹金山、梦笔山、长板山。雪山上空气稀薄,气候变化无常。上山时,还是阳光明媚,爬到半山腰就云涌雾罩,冷气袭人。等爬到山顶时,气温更是急转直下。爬上来时刚出了一身大汗,紧接着被冷风一吹,顿觉腰背冰凉。战士们的双手被冻得僵直,几乎抓不住木棍,耳朵也仿佛是要被冻掉一般。就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王老和剧团的战友们仍然坚持着为同志们鼓劲,他们用自己的歌声和呼喊唤起同志们的斗志。

  过草地时,王老的体重仅有50来斤。说起那段经历,王老总是会笑着说:“要是胖的话,哪里过得来啊!踩到泥潭里就要陷下了。”是的,在过草地时,有多少战友就在身边陷进了沼泽,没能再爬出来。过草地时,最可怕的还是饥饿,绵延两万五千里的长征,红军战士们没有充备的口粮供给,能够果腹的仅仅只有野菜和草根。但是,即便是野菜和草根也不可能支撑那么多的队伍一次次地采集,更何况有的“野菜”和“草根”是有毒的,长征的途中,就有许多战士因为误食了有毒的“野菜”,而永远的留在了草地中。

  长征路上,王老一直非常幸运,她挨过了饥饿,躲过了敌人的子弹,走过了随时可能吞噬人生命的草地。但是就在1936年,红四方面军翻越雪山的时候,王老的身上被留下了永久性的创伤。当时,他们要翻越的雪山海拔都在4000米以上,空气稀薄,终年积雪,在雪山顶上,她的一根脚趾永远留在了那里。但是她却没有为自己的这根脚趾掉一滴眼泪。

  虽然,长征的道路是异常的艰苦和曲折,但是,王老记得更多的是艰苦中的快乐。

  王老告诉我们,她在长征路上还遇到了毛泽东主席,而且还帮了毛主席一个小忙:“我们是一路啊。他一路要抽烟,没有吃的,我们就把树叶子没有毒的背在背上甩干,然后毛主席弄弄就抽。”毛主席也和大家一样,不骑马,徒步前行。一路上抽着战士们为他卷的树叶香烟,和战士们说笑着,毛主席的乐观也同样感染了王老,让她更加坚信脚下的征途。

  王老曾三次过草地。第一次过草地时,由于张国焘的错误路线,红四方面军执意南下;南下作战失利后,红四方面军又同贺龙、任弼时率领的红二方面军一起再度北上。王老当时并不明白如此艰苦的行军为什么要一次次重复,知道的仅仅是必须不停地赶路,因为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她还记得:“贺龙是跟战士们一起过草地的,他骑在马上给我们钓鱼。边走边钓,我们小孩子就跟在后面捉鱼。”

  掩护红军女将领

  1936年10月,三个方面军在甘肃会宁胜利大会师。令王老没有想到的是,艰苦的征途并未结束。10月下旬,王老所在的“前进剧团”随红四方面军一部西渡黄河,执行宁夏战役计划,继续向河西走廊挺进。

  12月5日,剧团奉命慰问从古浪突围出来的红9军官兵,不料与马步芳部队遭遇。剧团战士抢占了一个三层楼高的土围子。与敌人苦战一天后弹尽粮绝,剧团领导大多牺牲,余下30多人全部被俘。误以为包围了红九军军部的敌人,发现抓到的都是些妇女和孩子,大骂上了当。

  幸运的是,一贯疯狂屠杀、活埋红军战俘的马步芳这次认为“剧团有用,留着不杀”,强迫红军战士为他们唱歌跳舞,并提出扩大剧团。王老和战友乘机将一些没有暴露身份的红军女干部掩护进剧团。张琴秋就是其中的一位,她是我党第一代女党员,曾留学苏联5年,当时任西路军总政治部组织部部长,是敌人悬赏1000大洋捉拿的红军将领。王老在1934年就与张琴秋相识了。那是她在川陕省干部学校学习的期间,因工作需要她被派到通江县开展农村工作。当时接待她们的就是县委书记张琴秋。初次相识,这位二十七八岁,身着灰布列装,腿上打绑腿、腰间扎皮带、头顶红星帽、皮带上还挎着小手枪,漂亮威武、英姿飒爽的女青年给王老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一起工作使她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张琴秋更是逐渐成为她们心中的偶像和依靠,成为了她们最亲近的大姐。

  张琴秋被俘后,她化名苟秀英,说是做饭的炊事员。得知这个重要情况,王老同战友们商量,以剧团都是小孩不会做饭为名,提出让“苟秀英”来剧团当炊事员。敌人没有发现破绽,张琴秋顺利来到剧团掩护了身份,躲过了一劫。后来,由于叛徒告密,张琴秋被押送到南京,在周恩来营救下才返回延安。王老把张琴秋称为“没有授衔
的将军”。

  西安事变后,王老在地下党的营救下回到党的怀抱,随即到兰州八路军办事处参加营救失散战友的工作, 共救出2 0 0 0 多名战友。1983年王老重访甘肃,了解到一批滞留在甘肃、青海的西路军被俘和失散人员生活十分困难,就和伍修权一起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实地考察调查,向党中央写了调查报告,并提出了建议,对解决原西路军红军老战士的生活、医疗问题起了重要作用。


获救的王老来到兰州八路军办事处后,再一次遇到了谢觉哉。在兰州八路军办事处的朝夕相处中,王老和谢觉哉结成了革命伴侣。从此以后,从兰州、延安到北京,王老几乎一直在谢老身边工作。从王老的讲述中,可以真切地体会到,在她心目中,比她年长30多岁的谢老,是同志,是爱人,更是导师。实际上,王老一天也没有正规上过学。第一次走进学校大门,是在70年前。1934年1月,王老和区苏维埃政府的16名女同志被送到巴中苏维埃学校学习,要求学员能记住、能讲,最后要进行实习演讲才算通过考试。“我们大多数人都不识字啊,只能用脑子硬记下来。考试的时候我向全班宣讲土地法,还得了第二名!”

  王老告诉我们,真正用“学文化”触动她的是谢老:“我和谢老结婚的时候,还是大字不识的文盲。一天晚上,谢老等着赶写一篇文章,要我到外屋把《民国日报》、《西北日报》找给他。简简单单的几份报纸,我竟然来回拿了四次都不对。最后,谢老自己取回报纸,问我:‘定国,今天怎么啦,怎么连报纸都拿不对?’我低着头说自己不识字,认不出是什么报纸。从那时起,谢老就每天挤出时间教我识字、学文化。”

  1 9 7 1 年6 月1 5 日,谢老与世长辞。按照胡耀邦“你最主要的任务是将谢老的遗著收集整理发表,这将是对党的重大贡献”的要求,王老开始清理谢老留下的手稿、日记。

  王老深知那些资料的重要。谢老从14岁开始记日记,一直到晚年卧床不起,70多年很少间断。早期的日记大多遗失了,1919年以来所
写的日记谢老精心保存着,有大革命时期的黄竹纸,也有延安时期自
造的马兰纸。“文革”中,担心日记被抄,谢老和王老思来想去,最后把日记严严实实地藏在了沙发里。1969年的一天,被诬为“叛徒”的王老结束40多天的囚禁生活回到家里,推开门,看到的是已经瘫痪几年的谢老躺在沙发上,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几十本冒着生命危险保存下来的日记……

  1978年开始的6年里,王老先后整理、出版了《谢觉哉传》、《谢觉哉日记》、《谢觉哉诗集》、《谢觉哉文集》等近500万字。从无数平仄有致的诗句到自传《后乐先忧斯世事》的出版,从别有韵味的“王体”书法到一树一木皆可入景的水墨画,王老几十年如一日的自学,让人看到坚持的力量。

王老酷爱书画。客厅、书房和储藏室里,放满了几十年来创作的书画作品上千幅。她最爱画的是梅花。花瓣是画上去的,枝干则是用嘴吹出来的,“吹画”梅花栩栩如生。她最爱写的字是“红军万岁”。

  王老的这些作品,既是对她革命足迹的记录,又是对祖国山河的赞美,更是对新时代的歌唱。《记腊子口》、《八年抗战忆延安》、《红军西进歌》等书法作品,用老人家独创的“王体”笔墨,展示了她壮怀激烈的革命情怀。绘画作品《强渡嘉陵江》中,江水滔滔,硝烟弥漫,渡船之上,红军勇猛直前。在《雄鸡一唱天下白》、《红军不怕远征难》等作品中,老人家情注笔端,那种对红军、对长征的深情礼赞,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偌大的宣纸上,令观者禁不住迸发出感情共鸣的火花。老人家对书画的悟性极高,加之她亲历长征,因此,她的长征情结,能淋漓尽致地宣泄于她的作品之中,感动着她自己,也感染着每一个走近她的人。《长城颂》可谓是老人家把追忆红军和赞美山河完美结合的一次感情升华下的好作品。整幅画面壮观大气,长城雄姿描绘生动,笔墨恰到好处,情感真挚朴实。《巴山蜀水》则形象的再现了老人家童年的记忆,青山下绿树旺,溪流中蛙声鸣,巴山蜀水好美景,祖国处处欣向荣。

  夕阳未必逊晨曦。晚年的王老是一名出色的社会活动家。她参与发起的“ 中国老年文物学会”,促成了《国家文物保护法》的颁布;她倡导成立的“山海关长城研究会” , 组织有关电视台拍摄了许多专题电视片,促进了对长城的宣传、保护;她还积极投入挽救失足青少年的活动,足迹遍布全国各地……
(责任编辑:苏红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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