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荣桓同志一九五六年家乡纪行

2010-04-16  本文来源于    作者: 订阅《红星报》 | 向苏红网投稿
一九五六年秋季,正当傲霜的黄菊盛开的时候,罗荣桓同志回到了久别的家乡--衡山(当时衡山、衡东是一个县)。   衡山,这个座落在南岳山麓、临映湘水的古城,以有南岳七十二峰之胜,久已闻名中外。但青少年时期的罗荣桓同志,在这里看到的,却是由于军阀混战,外敌觊觎所造成的弹痕累累,满目疮痍。灾难的家乡,在罗荣桓同志的心上,留下了痛苦的印记。
       一九五六年秋季,正当傲霜的黄菊盛开的时候,罗荣桓同志回到了久别的家乡--衡山(当时衡山、衡东是一个县)。

  衡山,这个座落在南岳山麓、临映湘水的古城,以有南岳七十二峰之胜,久已闻名中外。但青少年时期的罗荣桓同志,在这里看到的,却是由于军阀混战,外敌觊觎所造成的弹痕累累,满目疮痍。灾难的家乡,在罗荣桓同志的心上,留下了痛苦的印记。

  现在,罗荣桓同志回到这个县城,这里已是另外一番景象。弹痕累累的古老城墙,业已拆掉,改成环城马路,夹道的丹枫红叶,和城郊一片已经结果的桔林,点染出绚丽的秋色。经过三大改造,这个县城已办起了许多小型工厂,烟囱林立,新房栉比,市面稻米流脂,货物山集,一片繁荣气象。

  这天,正逢赶场,人山人海,川流不息。罗荣桓同志乘坐的是一辆军用吉普。当车驶近县城北门的时候,罗荣桓同志即舍车步行,向街心走去。罗荣桓同志头戴青呢帽,身穿退了色的青呢中山服,拄着手杖,步履矫健,边走边看。他走到一些摊贩面前,操着一口上衡山的土音问:“这个班椒要么嘎价?”“那甲麻壳花生今年收成好不好?”人们见他体格魁梧,而又态度平易,说话和气,都高兴地回答着各种询问,话音里充满了敬意。但他们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位客人,就是曾经指挥千军万马,克敌制胜,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的罗元帅呢!

  罗荣桓同志走到十字街口,在一家小百货店停留下来,向一个年岁很大的售货员先问了一声好,然后打探着一个姓赵的钟表匠和一个姓邓的修鞋匠的存亡消息。当这位老人回答他,这两个人都已去世的时候,罗荣桓同志的眼睛有点湿了,发出一声长叹:“多好的人啊!”原来大革命时期,罗荣桓同志曾在南湾乡下办过农会,这个姓赵的开的钟表店,就是当时我们党组织的联系点,罗荣桓同志在这里与当时县委的负责人接过头,因而认识了这个钟表匠;而姓邓的修鞋匠,是在罗荣桓同志离乡北去的时候,发现有人盯梢,罗荣桓同志情急生智,装作修鞋,姓邓的主动地为他打了掩护,才摆脱了“尾巴”。这两个人都不是党员,也没直接参加过当时如火如荼的革命运动,只在危急关头,出自劳动人民的感情,对革命同志加以爱护和关怀。虽事隔多年,罗荣桓同志犹能牢记在心,这不仅是罗荣桓同志的记力非凡,更主要的还是罗荣桓同志心里装着普通劳动者,在他看来,那怕他们仅仅是为革命做过点滴好事,也是值得怀念的。

  衡山县委会所在,是旧日的文庙,文庙前面是块大坪,还有一个旧日的戏台,解放后,成为人民集会的广场。戏台左侧有条门直通当时的县人委。罗荣桓同志先到县人委,然后循后门,穿过广场步入县委会。他在广场停了片刻,指着戏台对陪同的人员说:“当年办农民协会时,这里可闹热啦,全县人民开大会,打土豪,斗劣绅都在这块坪里啊!”罗荣桓同志还回忆到一九二三年湖南最早的一个农会--岳北农工会,被军阀赵恒惕镇压了,有四个农会代表惨遭杀害。全县人民为了抗议,也曾在这坪里开过一次盛大的追悼会。那时他在长沙读书,赶不上参加,但他还记得当时众口传颂的一副挽联,是这四位烈士中的一个读书人李芋邕在牢里自己写的,联语是:“六四岁,身首分离,是奇害、奇冤、奇诬、奇诈,应视为阶级之恨;百余里,灵魂归去,愿我妻、我子、我媳、我孙,都要报戴天之仇”。当罗荣桓同志把这付挽联背给同行的人听时,他引用了李大钊同志的两句话来赞佩:“这真是‘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啊!没有这些先烈的鲜血,哪能有今天呢?”

  县委会接待罗荣桓同志的是办公室的主任老胡和县武装部部长老郭,他两和其他的接待人员早在门口迎候。可是盼了半天,只见两部军用吉普先行空车开到,罗荣桓同志却在后面步行。老胡和老郭着了急,今日赶场人多,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呢?正在急谋采取措施时,罗荣桓同志夫妇俩和少数几位随从人员,已安详地踱着步子,到了县委会门前的广场。老郭急忙跑步上前,立正,行了个军礼。罗荣桓同志热情地握着老郭的手,道声:“同志,你好!”老郭却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罗元帅来了!”这激动人心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县委整个院子。许多同志迎上前来,争着和罗荣桓同志握手。

  县委会楼上一间陈设非常简朴的小房,做了临时招待室。罗荣桓同志就在这屋子里休息。老胡抱歉地说:“我们县委没有添置一点家具,连张沙发也没有。”罗荣桓同志坐在一张竹做的围椅上笑着回答:“这很好嘛!这竹椅子是我们草市、南湾一带的特产罗!”因为县委书记和其他常委都不在家,老胡请示罗荣桓同志,是不是通知他们都回来一下?罗荣桓同志说:“县委书记能带头下乡,这是种好的风气,不要喊他们回来了!这次,我不过是路过,顺便看望看望家乡的人民罢了。”老胡又问他,是不是打算回南湾老家一趟?罗荣桓同志回答说:“到了县委会,就到了屋里一样嘛!”这句话包含着多少深情厚意啊!这不仅表现罗荣桓同志对地方党委的尊重,而且体现了罗荣桓同志对家乡人民的无限热爱。罗荣桓同志的子女,有时从北京回南湾老家,每次动身前,罗荣桓同志都要嘱咐他们:下车以后,先到县委和公社看看,代他向同志们问好,并要他的子女多与贫下中农结朋友,学习贫下中农爱祖国、爱集体、爱劳动的高贵品质。

  罗荣桓同志在县委会,没有作过什么正式的指示,也没有要求县委向他作连篇累牍的工作汇报,这点甚至使接待他的县委办公室的主任感到非常惊讶。因为在几天前,地委就通知他准备汇报材料了。可是罗荣桓同志却和蔼可亲地谈起了家常,问这问那。问了县委机关房子够不够住,食堂生活吃多少钱一月,干部分散下了乡怎样个学习法?还问了白莲寺的向家、富塘的罗家、石湾的刘家、后山的赵家,这些解放前全县著名的望族的变化,现在还有不有人在外面读书和做事等。他一边听取接待人员的回答,一边感慨地说:“过去这大的一个县份,就给这几家的东霸天、南霸天全部把持了,若不经过一翻暴风骤雨,这些地主庄园是冲不垮的。”但他又说:“这几家过去的读书人很多,搞自然科学的,搞社会科学的都有,这些人对今天建设社会主义还是有用处罗。”罗荣桓同志用这种一分为二的辩证观点,深刻地阐明了党对知识分子的政策,给了县委以很好的启发和教育。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罗荣桓同志对家乡的树人树木的工作都很关心。解放初期,罗荣桓同志少年时代求过学的罗氏岳英学校,曾拟将校名改为荣桓学校,并向罗荣桓同志写信征求意见。罗荣桓同志立即回信,批评“这种提法,非常无聊。”但建议学校可以请老红军、老干部向学生们讲讲革命故事,特别鼓励学校教师努力工作,教育儿童把文化学好,将来做个又红又专的革命接班人。这次罗荣桓同志回到衡山,又问到城北中学(衡山二中)的情况,他还记得这个学校的内苑,有一株大桂花树,周围有一整片苍松翠柏,把学校的环境装点得非常优美。他认为这样的风景林一定要保护起来。他还问到四方山的楠竹与杉树长得怎么样,他说小时候在十八湾岐上,看到大的楠竹可以做饭甑,粗的杉树可以凿棺材,不知全县的造林工作现在搞得怎么样,要是全县的山山岭岭都能象四方山一样,我们的用材就不成问题了。罗荣桓同志少年时期在家乡就爱栽树,如今马公桥一带有些柳树,据说就是当年罗荣桓同志手植的。只有热心种植树木的人,才会特别关心树木。

  罗荣桓同志十分关心家乡的建设,他从洣河的自然风光问到了治水问题。他说:“白茅洲、芒洲、小岳洲这几个洲上,一到秋天,白芦红桔,碧水蓝天,交相辉映,蛮好看哩。只可惜洣河水浅,不大利于舟楫,特别是大岳滩、三钵花这几处地方,礁石多,水流急,船工见了就害怕,不知现在怎样?”当接待的同志告诉他,县委即将拟订一个全面的治水规划时,罗荣桓同志频频点首说:“好!”一九六六年,衡东甘溪水轮泵水电站,就在三钵花这个地方动工兴建,变水害为水利。而今,极目望去,霁云辽阔,平湖似鉴,烟渚沙汀,红绿花繁,机帆船带着满载稻谷、广柑、还有水泥、矿石等等工农业产品的小驳船,来往穿梭,又是另外一番景色。罗荣桓同志假如在世,当更会盛赞这洣河的风光了。

  罗荣桓同志在县委会待了不过个把钟头,即起身告辞去南岳。

  罗荣桓同志在南岳,又接连视察了管理局和南岳镇,并在店门前的公路旁边一间茅舍,接见了当时祝融峰农业社的社长、全国著名劳动模范康菊英同志。康菊英是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在北京怀仁堂曾多次会见过罗荣桓同志。老康用南岳山下的清泉水沏了一碗云雾茶,端给罗荣桓同志解渴,罗荣桓同志接在手里,很有风趣地说:“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这碗茶,我一定把它喝完。”老康和工作组长老罗向罗荣桓同志汇报了农业社的情况。罗荣桓同志问老康:“社员有钱用吗?”

  “有是有点,但还不够。”

  “算是句老实话,没有吹牛皮。我看这个社员家里,虽是栋茅屋,搞得还板洁,有点兴旺气象,房里也有点新的行头和用具,不过衣食住行要统统改善还不容易,还得努把子力啊!你们除种好田外,还要多打点主意,抓点现金。”

  老康继续向罗荣桓同志汇报了农业社开展多种经营和副业的情况,诸如搞了纸槽缫纸、板车运货、水库养鱼,还组织了社员采药、打猎、编席子等等。罗荣桓同志听了很高兴地说:“就是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衡山人有句俗话:‘不能织了箍去买鸭蛋--大也不要,小也不要’,农业社光是抓几粒死谷子怎么行呀!”

  老康还要请罗荣桓同志对农业社的工作多作些指示。罗荣桓同志谦逊地说:“我是个带兵打仗的,没有直接抓过农业生产,今天是特地向你们内行请教的。”他笑了笑又说:“你是个劳动模范,又是人民代表,今后你要多把一些实际情况和问题向党和政府反映。”

  在南岳,罗荣桓同志还游览了山上山下的名胜古迹。南岳是个驰名中外,风景秀丽的地方。祝融之高,芙蓉之秀,天柱之险,方广之深,水帘之奇,都足赏心悦目。罗荣桓同志在欣览之余,曾对陪同他游览的地方工作人员,一再指示要重视文物古迹的保护工作。他在半山亭看见观前一个石狮摆歪了,立即亲自带头动手把它扶正。他在福严寺看到一块木刻浮雕给人弄坏了,他当即指出:“这是多么精湛的雕刻啊!任意破坏,真是些败家子!”

  罗荣桓同志有非常广泛的历史文化知识。夜宿磨镜台,他就给陪同人员讲述磨镜台的来源;到了邺侯书院,他就谈这位唐代历仕三朝的中兴名臣李泌的故事,使文物管理所的人员受到极大的鞭策,觉得非要努力学点专业知识不可。

  罗荣桓同志也教育地方工作人员,要严格执行宗教政策。当地派出所的一个负责同志向他汇报,有个尼姑想还俗结婚,但当地佛教协会的负责人不同意,应怎么办?罗荣桓同志笑着说:“世间事是复杂的,有人看破红尘,有人迷恋红尘,但谁也逃不出红尘,这是个严峻的现实。我们不要禁止他们还俗,但也不要强令他们还俗。我们对这些人要多做工作,使他们既懂得科学,也懂得民主。”

  在祝融峰巅,罗荣桓同志还视察了高山气象站。这个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一些从部队转业的年轻小伙子。他们常年坚持在这云雾山中,与雷电风云打交道,为祖国猎取气象情报与资料。山上吃食的油盐柴米,都要从山下运来,气候暖和的时候,还可以用汽车运到半山亭或上封寺,一到下半年冰封雪冻,就得自己肩挑背负,生活是艰苦的。但这批青年人朝气蓬勃,他们不但用自己的双手,在高山上种了蔬菜,还辟了球场,作为运动和娱乐的场所。每于工作之暇,看书报的看书报,搞文娱的搞文娱,弦歌之声,不绝于耳。罗荣桓同志详细询问了他们的工作情况和生活情况,盛赞这批青年人在艰苦环境下发扬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来搞好工作。但当他了解到这批年轻人大部分尚未结婚时,就向气象站的站长老韩建议:这个问题要很好帮助解决,不要把气象站变成个和尚庙,也应该有男有女。老韩受到了启发,不久就在组织部门的支持下,逐步解决了这个问题,使同志们更加安心在高山扎根。

  罗荣桓同志一行当晚宿在磨镜台,招待所的人要准备筵席招待,他坚决制止,叫厨房搞几样简单的蔬菜即行。他还叫人弄点本地的红米冬粘做饭吃,吃得很合口味。他说:“现在的人,总以为吃大米吃点米心最好,其实这红米冬粘,虽糙一点,但营养不坏。什么事情,都得看实质。”

  罗荣桓同志这次回到家乡,问到的,谈到的,都是生活中极其平凡的东西,然而这正是罗荣桓同志深入群众,关心群众,与群众息息相通的一种崇高而真挚的感情的体现。

  遗恨的是罗荣桓同志自从这次回到家乡以后,过不了几年,就与世长辞了。家乡的人民再也看不到他那魁梧的身影,慈祥的面孔;再也听不到他那亲切的教诲,风趣的谈笑。然而岳山高耸,洣水长流,罗荣桓同志永远是衡东人民学习的榜样,衡东人民决心在华国锋同志为首的党中央领导下,为实现祖国的四个现代化作出新的贡献。《怀念罗荣桓》 (责任编辑:苏红网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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