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废除领导人终身制的多重含义

　　2011年4月，古巴共产党在时隔14年后召开“六大”，为“更新社会主义经济模式”定调，正式启动经济和社会改革之路。2012年新年伊始，古巴政治改革也初试啼声。1月29日，古共首次全国会议宣布一系列政改措施，包括取消领导人任期终身制，党和国家主要领导职务任期不超过两届(10年)，堪称1959年革命胜利以来政治领域最有力的改革举措，将大大改变古共政治生态，进而为改革注入源头活水。这一重大举措背后有多重含义：

　　一是表明深化改革决心。近年来，古巴经济和社会发展陷入困境，国家“大包大揽”、体制僵化的模式难以为继。劳尔自2006年上台后，多次强调“观念和结构变革的重要性”，坦言“要么改变，要么沉没”。为此，古共自2007年以来，发动全民改革大讨论，夯实改革民意基础。同时，颁布一系列惠民改革措施，包括取消部分电器商品购买限制、允许民众入住旅游酒店、将闲置土地分给农民耕种等。在经历近3年改革试探期后，2010年，古巴宣布国企百万裁员计划，迈出改革一大步。2011年，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古共“六大”通过改革指导性文件《经济和社会政策纲要》，使全党达成改革的共识。去年以来，古巴进一步放松对个体经济限制，稳步推进国有部门裁员，推动住房和汽车交易，逐步取消配给制等，经济改革步伐明显加快。截止去年底，古巴个体经营人数达到36万人，较上一年翻番，预计2012年个体经营者将达到60万人。应该说，古巴本轮改革酝酿之久、涉及面之广、力度之大、决心之强，前所未有。但鉴于古巴此前多次改革“虎头蛇尾”，外界对其持久深入仍存疑问。此前有分析人士认为，古巴能否在经济改革之后启动政治改革，是观察其改革决心的重要风向标。因为古巴改革的最大阻力可能来自内部，其中既有思想和体制僵化问题，也有既得利益者对改革的抵触和阻扰。为保证经济改革顺利推进，相应的政治改革必不可少。古共高层充分认识到政治改革的重要性，劳尔在去年的“六大”上就提出限制高层领导任期，国家领导人不应“终身制”。年初，古共召开史上首次工作会议，将重点放在领导体制改革和党建上，不仅宣示终止领导人终身制，而且强调全党要解放思想，“用变革的思维和敏感的政治眼光，着眼祖国的现在和未来”。古巴在启动政改的同时，也向外界表明了其深化改革的坚定决心。

　　二是彰显“先经济后政治”的改革路线图。古共前后两次重要会议揭示了改革的路线图，即先经济，后政治，随后政经并举，相互配合。去年的古共“六大”将经济列为唯一最重要议题，强调通过经济和社会改革，增强经济活力，推动经济发展，提高人民生活水准。今年初的古共首次全国会议则聚焦党内改革，如明确规定党和国家领导人任期，强调提拔妇女、黑人、混血和青年干部;坚决反对“多党制”，巩固党在经济改革和政治民主中的领导作用等，确保古共执政地位等。综上所述，古巴经济和政治改革先后启动，使改革进入政经联动新阶段。经济改革成为政治改革的“催化剂”，政治改革成为经济改革的“助推器”。

　　三是预示新老交替步伐加快。古巴领导高层目前主要由参加过革命的老一代“游击队员”组成，新老交替无法有效推进已成为事关古巴党的存亡和社会主义事业前途的重大问题。尽管劳尔已全面接掌党政军大权，但他毕竟已年过八旬，在最高领导岗位不可能呆太久，而党和国家第二号人物马查多比劳尔年龄还要大，显然不是接班人选。落实古共接班人问题迫在眉睫。古共其他高层也严重老化，政治局成员平均年龄高达75岁，60岁以下的只有两位。一大批支持改革、年富力强的中层干部无法进入领导高层，不仅使革命人才面临断档危险，也影响改革顺利推进。此次出台的打破领导终身制将为中新生代进入高层提供了制度保障。古共宣布近期将更换党内约20%的干部，显示新老交替步伐加快。随着改革推进，这一进程将会不断加速，人们最为关心的劳尔的接班人问题也将逐渐浮出水面。目前来看，政治局两位最年轻的成员50岁的穆里略、48岁的洛佩斯最引人注目。穆里略在“六大”后被寄予厚望，出任部长会议副主席，负责改革的落实和推动，可能是接班热门人选。古共哈瓦那市第一书记洛佩斯作为政治局最年轻及唯一女性成员，也引起广泛关注。

　　但古巴深知自身所处内外环境的复杂和艰难性，认识到改革不可能一蹴而就，因此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改革，都将以渐进方式进行。卡斯特罗多次强调改革要“坚持革命原则，捍卫社会主义”，这一基本原则在古共“六大”文件中得到确认。劳尔明确排除了“休克疗法”，强调不会全面推行市场经济，在引进市场元素同时，将坚持计划经济主体地位，同时仍将坚持全民免费的医疗和教育等基本社会福利制度。面对裁员百万国企员工计划进展缓慢，劳尔一方面要求各级政府不惧困难，坚定推进改革，另一方面也告诫全党“要有耐心，不能操之过急”。在政治改革方面，古巴将在确保政治稳定的前提下，重点加强体制和思想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