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社会别让公民原子化生存

　　洛阳性奴案经过媒体持续报道后引起广泛关注。继4名警务人员被停职后，9月25日，洛阳市质量技术监督局也作出对李浩事件的处理意见，李浩被开除党籍公职，其所在单位的稽查大队大队长也被停职检查。目前，公安机关已提请检察机关批捕李浩，洛阳市还成立了调查组，对案件侦破过程中暴露出的社区治安管理中的问题进行倒查追究。

　　对此事件，洛阳方面问责不可谓不迅速，也不可谓不严厉。接下来，我希望不要停留在对公职人员的事后问责层面，更应该反思一下，执法、执纪机关在制度上存在哪些漏洞，为何让公职人员玩忽职守，为何让如此惨绝人性的事件发生。但，仅仅于此足够了吗？

　　肯定是不够的。我注意到，媒体也开始深入到反思诸如“失足妇女”这些边缘人群的权益保障问题。为何李浩在两年时间内，先后带走6名“失足妇女”，相关KTV等娱乐场所却不见报案。此外，李浩所在的小区也没有物管；而比没有物管的更让人揪心的是，如今天生活在钢筋水泥之下被单元房分隔的人们，彼此并无交往，大家“各扫门前雪”，对于他人之事，甚至是违法犯罪之迹象也不闻不问，像李浩挖地下室，也曾被人有所察觉，但终究没有深究。

　　这就是曝露了现代社会一个严重问题，生活在社会的公民，除了政府外，他们要么以个体形式，要么以家庭形式，直接面对社会，他们像一个个原子一样散落于这个社会。公民“原子化生存”，带来诸多问题。现代人口众多的都市社会，是一个陌生人的社会，公民之间彼此不相识，如果公民“原子化生存”，那么就容易让一些人不受道德制约，丧失廉耻之心，铤而走险。像《南方周末》报道的，广西有一个村子叫温江村，3000多人中有100余人因抢劫入狱，这100余人都是进入都市后犯罪，而在本村他们大多都是良民。“原子化生存”带来的另外一个问题是，公民除了依靠政府外，无法自保，像“失足妇女”失踪，娱乐场所老板不报案，她们的失踪无人问津；像李浩所在的小区，也无人关心小区是否存在违法犯罪。

　　而在农耕社会，每个村庄组成的是一个熟人社会，熟人之间基于长期交往的原因，他们比较多受道德制约。此外，在农耕社会，村民并不是直接面对政府，他们更多依靠农村宗族组织来维护治安和保障村民的安全。但当熟人社会向陌生人社会、农村向城市转型后，熟人社会没有了，宗族组织没有了，那么，除了政府对社会治安的保障外，更重要的是需要由公民自身的组织和社团来制约、教育公民，互相关心和帮助，共同维护社会治安。试想，倘若有关心“失足妇女”的团体，他们与“失足妇女”保持密切联系，何至于6人失踪长达两年而无人问津。再想，倘若公民都能成立自治组织，成立各种协会，那么各种具体事务都有人过问，也许就有相应的治安自治组织来过问李浩所在小区的治安问题。

　　很多人在陌生人社会中把希望全部寄托于政府，指望政府完全防范和打击犯罪，但事实证明，政府人员精力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更何况政府官员还会有渎职和权力寻租等失职、腐败行为出现，再严厉的问责也不可能让政府包办一切。而且，如果赋予政府过大的责任，相应就应当赋予政府更大的权力，而历史经验证明，政府权力过大，对公民权利的侵犯也会越深。因此，除了让政府承担相应的责任外，更重要的是要放手发展多种形式的民间自治组织，让公民结束“原子化生存”状态，如此既让公民们自我约束，自我保护，防范犯罪分子的侵害，同时还可以防范滥用的政府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