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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在中央苏区度过的六个春节

2011-12-31  本文来源于    作者: 订阅《红星报》 | 向苏红网投稿
毛泽东自1929年1月率领红四军进入赣南,至1934年10月随中央红军主力突围西征,在中央苏区度过了六个春节。这六个春节是他一生中难以忘却甚至铭心刻骨的。有喜有忧,更多的是受到压抑而郁闷难抒的感受。其中的曲折悲欢令人慨叹。 1929年春节:打欠条吃上年饭1929年2月9日,正是春节。在中国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里,红四军来到瑞金北陲十几里人烟稀少的大柏地。官兵们身上只有两件单衣,脚上穿的是沾满雪泥的烂草鞋,冻得咀唇青紫,饥肠辘辘地经受着寒风中的细雨。 部队在名叫前村的村庄停下来,军部住进了村中的王家祠。 毛泽东坐于祠内的一只禾桶上,长长地叹一口气,感到胸间特别沉重,心灵在承受着败走麦城的痛苦。红四军离开井冈山进入赣南后,非但救赵不成,反而陷入魏敌之围。本月之中连连战败,损失惨重,连朱德妻子也被俘去,不但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损了多员猛将:28团党代表何挺颖,军部独立营长张威等人捐躯战场。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于赣敌刘士毅部正以三团之众在背后紧追不舍。 毛泽东想到这些不禁凄然伤神,但他更没有忘记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必须停下来搞到一些吃食,算是对将士们有个交代。 毛泽东将想法对朱德说了,叫人找来军需处长范树德,向他交代了一个重要任务:找到两个团的司务长,要他们一定想办法搞到酒菜,让官兵们吃上一餐年饭。范树德也知道年饭的重要性,何况多数连队已经断炊,大家两餐没吃东西了。他召集十几个司务长在一起计议一番,决定先向群众打欠条,凡是吃物全部过秤登记。范将这个办法向前委书记回复。毛泽东说:就这么办吧,总不能叫大家饿着肚子打刘士毅! 兵祸匪患,是山区群众最为恐惧的。前村的群众听说有支几千人的队伍开过来了,纷纷躲避上山,连过年的鸡鸭鱼肉都来不及带走。红四军以连队为伙食单位,严格执行先过秤算价再打欠条的手续,把群众家的吃物收集起来,还杀了几头猪,大家忙碌到午后两点钟,才吃上了一顿很久未见的丰盛饭菜,还喝了米酒,算是过了年。毛泽东对吃得高兴的战士们说:大家过了好年,吃饱了打刘士毅! 农历大年初一,作揖拜年的喜庆日子。追敌刘士毅部钻进了红军伏击圈。险处相逢勇者胜。濒临险境的红军官兵,人人与敌拼死相搏。刘士毅部从未遇过如此顽强拼搏的对手,被打得溃不成军。两个团基本被歼,800余官兵成为俘虏。此役的获胜对于红四军来说太重要了,这支弹尽粮绝的部队不但得到了两个团所携的枪弹和银钱,还打击了追敌的嚣张气焰。其余追敌闻讯,即在于都一线停止了追击的脚步。 同年5月,从闽西回师的红四军路过大柏地,向前村的民众兑现了所欠的款项。有的人遗失了欠条,说出数目,红军照予付款。大柏地的群众高兴地说:红军说话算数。 1930年春节:广昌活捉国民党县长1930年,随着年关临近,国民党鼓噪已久的三省会剿也开始了。其中闽敌刘和鼎五十六师已进占龙岩,离上杭古田仅30多里。前委决定红四军撤离闽西,回师赣南,以打乱敌人的部署,在运动中相机歼敌。 朱德率领三个纵队先行从古田出发,经宁化向赣境挺进。嗣后三天,毛泽东带着胡少海第二纵队离开上杭。 时下大寒将至,寒风怒号,雨雪交加,一路艰难行走可是苦了红军将士。红二纵队翻过武夷山巅,直向广昌县境逼进。毛泽东但见一路上群山起伏,积雪茫茫,红旗翻卷,战马嘶鸣,不觉豪情顿生,即兴吟出一首《如梦令》: 宁化、清流、归化,路隘、林深、苔滑,今日向何方?直指武夷山下。山下山下,风展红旗如画。 1月27日,红二纵队抵达广昌的尖峰。毛泽东看见一路上走着办年货的农民,才想起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于是想到怎样让大家过上一个像样的春节的问题。第二纵队司令员胡少海也有这样的考虑,来找毛泽东计议。是呀,我们应该好好过个年,叫

  


      毛泽东自1929年1月率领红四军进入赣南,至1934年10月随中央红军主力突围西征,在中央苏区度过了六个春节。这六个春节是他一生中难以忘却甚至铭心刻骨的。有喜有忧,更多的是受到压抑而郁闷难抒的感受。其中的曲折悲欢令人慨叹。

  1929年春节:打欠条吃上年饭1929年2月9日,正是春节。在中国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里,红四军来到瑞金北陲十几里人烟稀少的大柏地。官兵们身上只有两件单衣,脚上穿的是沾满雪泥的烂草鞋,冻得咀唇青紫,饥肠辘辘地经受着寒风中的细雨。

  部队在名叫前村的村庄停下来,军部住进了村中的王家祠。

  毛泽东坐于祠内的一只禾桶上,长长地叹一口气,感到胸间特别沉重,心灵在承受着败走“麦城”的痛苦。红四军离开井冈山进入赣南后,非但“救赵”不成,反而陷入“魏敌”之围。本月之中连连战败,损失惨重,连朱德妻子也被俘去,不但“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损了多员猛将:28团党代表何挺颖,军部独立营长张威等人捐躯战场。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于赣敌刘士毅部正以三团之众在背后紧追不舍。

  毛泽东想到这些不禁凄然伤神,但他更没有忘记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必须停下来搞到一些吃食,算是对将士们有个“交代。”

  毛泽东将想法对朱德说了,叫人找来军需处长范树德,向他交代了一个重要任务:“找到两个团的司务长,要他们一定想办法搞到酒菜,让官兵们吃上一餐年饭。”范树德也知道年饭的重要性,何况多数连队已经断炊,大家两餐没吃东西了。他召集十几个司务长在一起计议一番,决定先向群众打欠条,凡是吃物全部过秤登记。范将这个办法向前委书记回复。毛泽东说:“就这么办吧,总不能叫大家饿着肚子打刘士毅!”

  兵祸匪患,是山区群众最为恐惧的。前村的群众听说有支几千人的队伍开过来了,纷纷躲避上山,连过年的鸡鸭鱼肉都来不及带走。红四军以连队为伙食单位,严格执行先过秤算价再打欠条的手续,把群众家的吃物收集起来,还杀了几头猪,大家忙碌到午后两点钟,才吃上了一顿很久未见的丰盛饭菜,还喝了米酒,算是过了年。毛泽东对吃得高兴的战士们说:“大家过了好年,吃饱了打刘士毅!”

  农历大年初一,作揖拜年的喜庆日子。追敌刘士毅部钻进了红军伏击圈。险处相逢勇者胜。濒临险境的红军官兵,人人与敌拼死相搏。刘士毅部从未遇过如此顽强拼搏的对手,被打得溃不成军。两个团基本被歼,800余官兵成为俘虏。此役的获胜对于红四军来说太重要了,这支弹尽粮绝的部队不但得到了两个团所携的枪弹和银钱,还打击了追敌的嚣张气焰。其余追敌闻讯,即在于都一线停止了追击的脚步。

  同年5月,从闽西回师的红四军路过大柏地,向前村的民众兑现了所欠的款项。有的人遗失了欠条,说出数目,红军照予付款。大柏地的群众高兴地说:“红军说话算数。”

  1930年春节:广昌活捉国民党县长1930年,随着年关临近,国民党鼓噪已久的“三省会剿”也开始了。其中闽敌刘和鼎五十六师已进占龙岩,离上杭古田仅30多里。前委决定红四军撤离闽西,回师赣南,以打乱敌人的部署,在运动中相机歼敌。

  朱德率领三个纵队先行从古田出发,经宁化向赣境挺进。嗣后三天,毛泽东带着胡少海第二纵队离开上杭。

  时下“大寒”将至,寒风怒号,雨雪交加,一路艰难行走可是苦了红军将士。红二纵队翻过武夷山巅,直向广昌县境逼进。毛泽东但见一路上群山起伏,积雪茫茫,红旗翻卷,战马嘶鸣,不觉豪情顿生,即兴吟出一首《如梦令》:

  “宁化、清流、归化,路隘、林深、苔滑,今日向何方?直指武夷山下。山下山下,风展红旗如画。”

  1月27日,红二纵队抵达广昌的尖峰。毛泽东看见一路上走着办年货的农民,才想起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于是想到“怎样让大家过上一个像样的春节”的问题。第二纵队司令员胡少海也有这样的考虑,来找毛泽东计议。“是呀,我们应该好好过个年,叫化子也有年节呢。”毛泽东自语般说道。

  怎样让大家过个好年?胡少海在犯愁。忽然毛泽东对他说道:“少海呀,这么说我们得要打广昌了,拿下了县城,春节就好过。”胡少海一听感到正合心意,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这就派人去广昌城打探敌情,要他们连夜赶回来。”

  翌日凌晨4时,派去侦察的战士赶回尖峰,报告说广昌县城没有敌人的正规部队,只有一支200余人的靖卫团。毛泽东听后对胡少海说:“胡司令,天赐良机啊,赶到广昌城去过年吧。”胡少海也高兴地说道:“我们二纵有九百多人枪,还怕他靖卫团不成?广昌城是三个手拐拴田螺——稳拿了。”

  大年三十这天,正及辰时,红四军第二纵队突然出现在广昌城外,摆开架式以凌厉攻势向守敌发起进攻。出乎意外,该县靖卫团大部分兵丁已回家过年,只留下几十条枪唱“空城计”。红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城池,胡少海自带一个连扑向县府“衙门”。国民党广昌县县长车福正与太太在美美地品味佳肴,忽被城外的剧烈枪声惊得掉了筷子。八九分钟后,派去察看究竟的警署科长尚未返回,只见一彪人马疾冲而来,已把乌黑的枪口指在他的脑门上。车县长惊恐万分:“啊,红军来了!”

  这个可怜的国民党县长,一餐年饭还没有吃到一半,就连同太太成了红军的“年猪”。车福是江西临川县人,去年11月底由省政府到广昌上任,才坐热屁股就从“衙座”上跌落下来。红军轻取广昌县城,过上了热闹而丰盛的春节。因为缴获了国民党县政府的一批银洋,每个官兵还得到了一份压岁钱,大家别提有多高兴。毛泽东高兴地对胡少海等人说:“广昌过年,好运连连啊!

  1931年春节:让位于项英1931年2月16日,又是一个大年三十。宁都县东北边陲的小布村,苏区中央局机关驻地显得喜气洋洋,充满着节日的喜庆。虽说看不到那种张灯结彩的气氛,但农民家都贴上了红军战士帮助写的春联,家家户户杀鸡宰鸭张罗着过年。就在不久前,红军5天内两战两胜,先于永丰龙冈歼灭敌第十八师9000余人,生擒师长张辉瓒;接着又于宁都东韶歼敌谭道源师,光是俘虏就有8000余人。蒋介石对苏区发动的第一次“围剿”,被红军彻底击败。获得了这么大的战绩,苏区军民怎能不为之欢欣鼓舞呢?

  这天,一向晚睡晚起的毛泽东,起了一个大早,自己去打热水洗脸。贺子珍奇怪地问:“今天怎么啦!还没有到日头晒床脚的时候嘛。”毛泽东淡淡一笑道:“今天是过年呀,怎么好赖床?再说,昨天说好了,上午8点钟项英同志就要召开苏区中央局会议。”贺子珍听到这里,忽然涌上一种怨气说道:“都给人家排挤了,还开会,不是明摆着叫你让位吗?”

  毛泽东听后身子直了一下,欲言又止,怔在那儿不知如何回答贺子珍,一种微妙难言的复杂之情写在了脸上。

  今年的1月初,中共中央的一位大员——中央政治局委员、全国总工会党团书记项英,从上海来到了中央苏区。按照中央的决定,撤销红一方面军总前委,成立苏区中央局,由周恩来任书记,周未到达苏区之前,项英担任代理书记,主持中央局的工作。1月中旬,苏区中央局在小布正式成立,但还有相应的工作来不及进行,要在今天的会议上最后落实。作为总前委的秘书,贺子珍对这些情况是了解的,故而带着一股怨怒之气嗔怪毛泽东,把丈夫抢白得好不窘迫。

  心头怏怏不乐的毛泽东吃过早饭,来到苏区中央局驻地参加项英主持的会议。会议作出了正式撤销红一方面军总前委的决定,包括正式建立直属中央局的苏维埃中央军事委员会(简称中革军委),宣布由项英兼任主席,朱德、毛泽东担任副主席,毛只保留了红一方面军总政委的实职。会议在吃年饭之前——上午11时结束。项英带着轻松的语气对众人说:“今天是传统佳节,大家留下来庆贺一番。”

  毛泽东没有留下来庆贺的雅兴,以有家属为由,向项英打了招呼,回到居住的地方。从这天起,毛泽东在中央苏区党与红军最高负责人的职位,全部让位于项英。这也是“左”倾中央发出的排挤毛泽东在中央苏区领导地位的信号。

  1932年春节:古庙中与道士对弈“左”倾中央对毛泽东实行政治上严酷无情的扫击,使得这位中央苏区的创始者,不是“又逢过年,好运连连”,而恰恰是厄运连连。

  历史往往就是这样无情。毛泽东在朱德等人的辅佐下,领导苏区军民取得了三次反“围剿”的辉煌胜利,总共歼灭敌军8.7万余人,光是生擒或击毙敌方师长就达8个。然而这些战绩却成了“左倾机会主义”和“狭隘经验论”的代表。军事局势最严重的时候需要他来指挥战争,而战争获胜后可以把他一脚踢开。1931年11月上旬召开的“赣南会议”,成为排挤、贬黜毛泽东的会议。在这次会议上,毛泽东受到攻势凌厉的政治批判,被戴上了七顶“重大错误”的帽子。

  屋漏偏遭连夜雨。在1932年1月初的苏区中央局会议上,毛泽东对攻打赣州的战略加以反对,提出了连周恩来也认为“中肯切实”的理由。然而他的好意被当成是与“进攻路线”唱反调,受到了指责,还有人扬言“拿下了赣州再与老毛算账”。赣南会议的压抑和此间又得到的严厉批评,一齐搅合在一块,更使得他郁闷痛楚。毛泽东以肺疾发作为由提出去东华山古庙疗养一段时日,得到了批准。

  东华山位于叶坪东去5里处,山头不高,却有名庙——山顶的古庙建于宋代。庙堂不大,只有一厅两间,庙后的墙壁镶嵌在后面的岩石上,岩石的一半伸进厅堂,成了天然的供奉神像的龛位。山上长满葱郁的苍松古杉,掩映小庙其中,山脚下一座木桥傍山依水,衬出山间古庙“修身养性”的幽静风韵。

  毛泽东带着四个警卫战士上到东华山,一边服药治病,一边看书疗养,布置警卫战士每天必须学习5个小时以上。七八天之后,即2月5日,便是春节。头夜看书很晚的毛泽东于上午辰时左右醒来,洗脸后在庙坪散了一阵步,听得山下陆续响起鞭炮声,他问在旁边扫地的警卫员吴吉清:“今天怎么了?山下这么热闹?”“今天是大年三十,过年嘛。”毛泽东听了猛然记起什么,说道:“哦,过年了,真快。”接着问:“小吴,今天过年,我们怎么安排呀?”吴吉清为难地告诉毛泽东:“也没什么好吃的荤东西,只是请道士帮我们在山下买了一只鸡,另外搞了一些煎米果。”毛泽东连连点头说:“这样也好。我倒没什么,只是别让你们几个年轻人过斋年了。”

  一钵鸡汤,一些油煎米果,加上几盘道士送的斋菜,成了毛泽东和警卫战士们的年饭。吃过之后,毛泽东突然雅兴顿生,找到道士老钟,对他说:“钟师傅,吃过年饭没有?我们来‘杀’上一盘,怎么样?”

  年及六旬的钟道士已与毛泽东相熟,立时作答:“好啊,春节对弈,不失为人生乐趣!”在东华山的庙堂里,毛泽东与钟道士专心致志地沉缅于棋盘上的“厮杀”之中。在这一年一度的春节里,毛泽东不去思索那么多的烦恼之事,以对弈来排遣心中的郁闷。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为清静的春节。

  1933年春节:初识博古遇不快1932年10月上旬,在苏区中央局于宁都小原村召开的会议上,毛泽东受到了“左”倾路线对他最为惨重激烈的政治打击:被解除了红一方面军总政治委员一职,并责令离开前方,完全剥夺了对红军的战争指挥权。毛泽东满怀惆怅,被迫离开了他所苦心创建的红一方面军。心灵的创伤加剧了久治未愈肺疾的复发,毛泽东病倒了,只得来到长汀福音医院治疗。

  毛泽东在长汀疗养了三个月,身体基本康复。临近春节之际,毛泽东正打算与妻儿在长汀过上一个合家团圆欢乐的春节,忽然接到新的中共中央局发来的急电:召他速往瑞金参加会议,同时临时中央负责人博古要见这位临时中央政府的主席。

  以博古为首的党中央机关的“斗争的布尔什维克”们,是今年1月底群迁到中央苏区的。“左”倾冒险的一套让他们自食其果,在上海站不住脚了,只有跑到苏区来。博古到达瑞金后,立即组成了以他为书记的新的中共中央局。只六七天时间,就在苏区掀起了气势汹涌的反“罗明路线”政治运动。直接原因是博古等人刚进入苏区,在上杭的白砂遇到福建省委书记罗明,因为罗明左一句“毛泽东主席”,右一句“毛主席指示”,双方的谈话不欢而散。

  接着又看到罗明向省委写的工作意见,内中有“我们最好的领袖毛主席”等话。这激起了博古等人的愤怒,决计掀起名为批判罗明“机会主义路线”,实质上打击毛泽东的政治斗争。毛泽东有很强的组织纪律观念。接到中央局的电报后,第二天就同警卫员骑马赶往瑞金。他们在路上住了一晚,翌日上午辰时到达沙洲坝。稍作休息后,毛泽东便独自来到下肖村中共中央局驻地杨氏私宅。

  毛泽东到了下肖村,在一名工作人员引领下,于杨氏宗祠见到了素未谋面的博古。这位临时中央负责人已是看过毛的照片,一照面就认出来了,从座位上起身,走上前对毛泽东伸出手说道:“老毛同志,你来了?”

  一句“老毛同志”的称喟,让毛泽东心里泛起微妙难言的感情,但他没有丝毫的表露,握着这位比自己小14岁的“中央领导”的手,说道:“博古同志,你们千里迢迢来到瑞金,辛苦了。”

  “哪里,哪里,你们在山沟里艰苦奋战,才是辛苦了。”博古语气真诚地说了句话,这让毛泽东感到些许慰藉。

  博古示意毛泽东坐下,自己坐回到办公桌前的梨木太师椅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打量着罗明等人曾把他与斯大林相提并论的毛泽东,心里不知道想的是什么。

  按说,一个是党的负责人,一个是中央政府的首脑,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的。但毛泽东没有看到那种政治上平等亲和的气象,也没有领略到初次见面应有的热情,连一杯开水、一个笑脸都没有得到,所受到的却是一种有意或无意摆出的居高临下的领导架势。这让毛泽东大失所望,原以为博古要与他交谈苏维埃政府的工作呢。看到这种情形,他原先所怀着的那种热情骤然消落。

  时间在不甚融洽的气氛中过去一两分钟,博古才说话了,话一出口,就让毛泽东隐约地闻出火药味。博古问道:“泽东同志,你觉得苏区对中央的进攻路线贯彻得怎么样?”

  这样的问话,叫毛泽东怎样作答呢?何况毛是一贯反对盲目进攻的。这时的毛泽东只得应付道:“这几个月我在长汀养病,详细情况还得要问弼时、项英同志”。

  话不投机半句多。接下来,博古问了些例行公事般的套话,毛泽东也是简单、呆板地作答。不到10分钟,两人结束了这初次不愉快的见面,一同去参加中央局召开的会议。

  临近晌午,毛泽东走在返回沙洲坝的路上,心头沉甸甸地,充塞着说不上的酸楚。他根本没有想到,中共中央局打电报召自己赶来瑞金见博古,竟是这么一种结局。这位党的负责人压根儿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早晓得这样,无论怎样也留在长汀与妻儿过团圆春节。

  就在这时,附近村庄陆续响起了农家吃年饭的鞭炮声。毛泽东再次记起今天是春节。这使他强烈地感受到了:这是他一生中最为屈辱和受到冷遇的春节。

  1934年春节:与小儿嘻戏玩耍“宁都会议”上毛泽东被解除军权,调离前线召回后方,中革军委发出的通令是“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总政治委员毛泽东同志,为了苏维埃工作的需要,暂回中央政府主持一切工作”。然而,这只是一纸漂亮的空文。回到后方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政府主席,并没有“主持一切工作”,而是让他扮演了一个又一个难堪的角色——先是担任职能部门的查田运动领导者,然后又派去创办苏维埃大学。就是中共六届五中全会在沙洲坝召开,竟然也不通知身为政治局委员,又是中央政府主席的毛泽东,没有什么比这举动更能体现“左”倾中央对毛泽东的漠视和冷淡了。1934年2月1日至3日召开的“全苏二大”会议上,又将毛泽东原来兼任的人民委员会主席这一职务拿掉了,由张闻天取而代之。这样,毛泽东所担任的最后一个实职被剥夺了,他成了一个完全挂着虚名的“主席”!这才是博古等“左”倾领导人所要的结果。看到毛泽东被架空了,博古等人觉得毛再也“蹦”不起来了,有一次欣喜地对别人说:“哈哈,老毛现在成了中国的加里宁了!”

  加里宁是苏联苏维埃政府的主席,一向有职无权,用这顶“桂冠”戴在毛泽东的头上,是恰如其分的。

  一年一度的春节又来临了。1934年2月13日,尽管战争局势是那样地险恶,沙洲坝的军民仍旧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上午10时,在“元太屋”的围院里,贺子珍正带着儿子毛毛在大樟树下玩。毛毛想起爸爸,吵着要找爸爸。贺子珍抱起这个3岁孩童,哄着说:“毛毛乖,爸爸在看书呢。”

  正说着,毛泽东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好啊,爸爸带毛毛玩。”说着到了跟前,从妻子手里接过毛毛,双手托起孩童一上一下地举着,口里说道:“毛毛,今天是过年,明天你又长一岁啦!”

  贺子珍站在一旁,望着丈夫托着儿子逗玩,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她深知,丈夫这些年来不断受到排挤与打击,名义上是中央政府主席,在政治上的处境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军队指挥员,过着如同小媳妇般的生活。除了在一些中央政府的通告上印着毛泽东的名字外,什么实质性的权力也没有让他沾边。在丈夫受到冷遇的日子里,来看望他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成了像毛泽东在延安说的“连鬼也不上门”。闲暇之余毛泽东除了在家“相妻教子”,陪同小儿玩耍,又有什么可作排遣呢?

  毛毛是贺子珍所生的第二个孩子,已经3岁多了,正是会讲话到处乱跑的时候,活泼可爱。毛泽东对这个孩子十分喜欢,给这个排行第五的儿子取名为毛岸红。这天上午,毛泽东与小岸红在“元太屋”的围院时,又是绕着大樟树互相追逐,又是让小孩夹着竹杆“骑马”,有滋有味地玩耍了1个多小时,直到贺子珍来叫父子俩去机关食堂吃年饭,毛泽东方抱着毛毛进屋。

  春节里与小儿嘻戏玩耍,这在毛泽东一生中是绝无仅有的。

  毛泽东在瑞金过完最后一个春节。是年10月中旬,随同中央红军主力离开苏区,踏上了突围西去的漫漫征途。

(责任编辑:曾丽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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