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许多红军的后代都希望把老一辈在战争时期,特别是长征的那段历史痕迹,用各种形式保留下来。除了现有的书画、影视资料外,还有不少人很早就在收集老前辈的题词,照片、回忆录或征集他们的签名。我有个朋友,他就是在将帅名录的上、中、下三册上,分别请老同志在自己的那一页上签名。这一套将帅名录也就成了一份十分珍贵的纪念品。我想这些朋友努力地去做这些事情,无非就是要凭籍自己的信仰和追求,去继承、学习和纪念老一辈革命家的精神吧。
前些年,当参加长征的大部分老同志还健在的时候,一些朋友抓紧做了这些事情,收获颇丰,为我们留下了许多宝贵的,可为纪念的财富,我深深地感谢他们。
2003年底,我在重走了长征路之后,本来是应长征路上几个重要纪念地同志们的要求,让我返京后帮他们请一些参加过长征的老前辈给当地的纪念馆题词。当时我想做这件事不应该太难,就草率的答应了。但跑了几家之后,才感到事情并非像我原来想象得那么容易。随着岁月的流逝,许多历史的亲历者和见证人已经进入体弱多病的古稀之年,能用毛笔题字的人也就更少了。于是我的两位同学的父亲、总参某部的老红军战士陈福初和胡正先就对我说:梁宁宁你干脆做一面旗帜,请老同志在上面签名,这样或许还可以多签一些人。在他们的启发和建议下,2004年初,我参照延安革命纪念馆的中国工农红军旗帜的式样,制做了一面中国工农红军三个方面军的红旗,准备用来签字。但因为刚开始对签名的人数估计不足,我是按四号旗做的,所以旗帜的尺寸做得太小了,这给我以后的运作带来不少麻烦,这是后话了。
作为一个红军后代,在我骑自行车重走了长征路之后,这次征集老红军在红旗上签名,我感到同样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经过近二年的努力,我先后去了北京、武汉、长沙、广州、南京、南昌、瑞金、上海、杭州、郑州、西安、兰州等城市,一共征集到230多位老红军在这面旗帜上签了名,并且大部分是军级职务以上的老同志,其中包括萧克、宋任穷、洪学智三位开国上将及他们也是老红军的夫人,还有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廖汉生,原中央军委副主席张震等。还有几位百岁老将军,如参加过百色起义的吴西同志,解放军后勤学院的阎捷三同志和军事检察院检察长曹广化同志。
这些签名的老人既是长征的亲历者,又是共和国的开国元勋,他们个个都身经百战、功勋卓着。他们每个人的经历,都可以写成一部厚重的传记。他们代表了这一个时代,也代表了长征的精神。
这些老红军热情地接待了我,他们在给我以鼓励和赞扬的同时,都珍重的在这面军旗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子。这里面有不少是我父亲或我岳父的老战友。也有一些是我老同学的父母。还有许多老红军,我对他们虽然早已久闻大名,但却并不相识,这些老同志不仅也庄重的在红旗上签了自己的名子,还主动向我介绍他们熟识的老战友的地址和电话,就像滚雪球一样,旗帜上签名的老红军越来越多,原来的红旗不够用了,我又不得不在原来的旗帜上拼接了一块,但不久,接上的一块又签满了,就这样,这面签名红旗的原件,一共被拼接了四次,到目前为止,签名的老红军已超过250个人,仍然还有不少朋友介绍老红军要来签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面旗帜是近几年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签名最多的一面红旗了。
许多老将军看到这面红旗和上面签着众多他们熟悉的战友名子时,心情都十分激动。他们在向我询问他们熟悉的老战友近况的同时,也回忆起了过去那些峥嵘岁月和难以忘怀的往事,他们认真地查看红旗上签名者的名字,作为长征最后的幸存者,这面签名的红旗,也让他们想起了那些残酷的战斗经历和过去牺牲、已经去世战友的面容,有些老人难过得掉下了眼泪。还有不少老同志向我了解现在的长征路上,那些革命老区的变化情况,那些当年的战斗遗址、纪念地以及负伤或失散老红军的情况。当他们知道许多地方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发生了可喜的变化时,他们由衷感到高兴。但当他们得知有许多地方,因种种原因还很贫穷时,心中也十分难受。他们说:老区人民为中国革命曾经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和牺牲,我千万不要忘记过去,更不能忘记老区人民,一定要把长征精神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这些老人既是长征的亲历者,又是共和国的开国元勋,他们个个都身经百战、功勋卓着。他们每个人的经历,都可以写成一部厚重的传记。他们代表了这一个时代,也代表了长征的精神。他们共同铸就了我们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魂。
由于这些老同志居住分散,且年老体弱,拜访他们也并非易事,不要说去外地,仅就北京而言,诺大的京城,不管是炎热的盛夏,还是数九的寒冬,虽然我自己也年过花甲,但比起老前辈来说,在他们眼里,我还永远是个年轻人。好在现在退休了,我有得是时间,便每天挤公共汽车,有时候骑自行车,一家一家的跑。一般一天只能去一家,如果能去两家就很不错了。为了不影响老同志休息,中午就随便吃点东西,找个地方混几个小时,下午再去另一家。往往一出去就是一整天。累是累点,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近几年也添了点毛病。我爱人王安娜也是个红军的后代,她在支持和理解我的同时,也多少有些心痛,总是让我不要太累太急了,慢慢的攸着点干。但我总在想,对自己所作的这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来说,现在老红军越来越少了,时间不等人那,过去众多参加长征的老同志健在时,我们是在收集历史。当他们进入古稀之年时,我们是在抢救历史。难道非要等到他们全部作古之后,让我们去挖掘,去考古、去戏说历史吗?对这件事,我从来就没有后悔,更没有想过退却。自己虽然位小力薄,但我还有这个心,我想有这一点就够了,尽量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许多老同志因为身体原因,长年的住院治疗,有的虽然在家静养,但一般也往往闭门谢客,但许多老红军还是克服自身许多的困难,在医院或家中的病榻旁接待了我。尽管这样,还是有不少同志需要预约数次,才能得以造访。如陶汉章将军与我岳父王泮清将军十分熟悉,前一天下午,我们打电话约好第二天上午去看望他。但第二天上午我和我爱人王安娜买了鲜花到他家时,他家中只有一个公务员在家,他告诉我们,首长昨晚发烧,半夜去301医院住院了。像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对这些老人来说,生病、住院这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除了许多老同志之外,各地的红军后代也纷纷给我以热情的支持和帮助,我每到一个城市,都有当地的红军后代帮我提供老红军的名单,提供种种方便,有的还亲自陪我前往老红军家里去征集签名,可以这样说,这面签名的红旗凝聚了众多两代人的心,它是我们共同的精神财富。
长征已过去七十年了,险恶的战争环境给这些老人带来了许多伤痛,多年的辛勤工作又让他们积劳成疾,从2004年底到现在。又有百多位签名的老红军离开了我们。如今,每当我看着这面签名的红旗和细数签名者留下的名单时,我便会想起我与这些老人最后接触得情景,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也更加想起了他们对中国革命作出的丰功伟绩。在我感到无比伤感、无比悲痛得时候,也格外的怀念他们。
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老一辈革命家却用他们短暂的生命给我们后人作出了光辉的榜样。这面红旗就是刻画这段历史的一块印痕,是对我们后人的一个警示,一种启迪。如果说,物质的财富是有价的,那么老一辈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却是无价的。
这面签名红旗作为一件十分珍贵的纪念品。我会永远珍惜的!
(责任编辑:苏红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