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前军人除了拿枪还办报(3)

　　待人力车擦过身边时，刘心田无意间瞥了一眼这个拉车的，车夫的脸枯黄、身材枯瘦，身上破烂的衣衫随着他快跑的风就飘飘地飞了起来。

　　那一瞬的擦肩而过，刘心田并没在意。又走了一小会，前边突然砰砰两声枪响，有嘈杂的哄乱传来。

　　刘心田害怕报社出事，急匆匆跑了过去，不远的前面，晃动人群似乎在围观什么。待他挤进人群一看，刚才经过他身边的车夫直挺挺地躺倒地上。

　　一摊暗黑的血就这样涓涓地从他的身下流了出来。

　　看见事发经过的人说，这个拉车的碰上洋巡捕的脚，被洋巡捕当头一棍，跟着大皮鞋又踹上去。围观的人中，有人抹泪，有人骂娘，还有人主张一定要讨个公道。

　　没心思看热闹的刘心田跑回报社对编辑们讲了这事，那整个晚上，编辑们商量明天如何登这一则消息。

　　洪水后就社会动荡

　　物价飞涨人们脾气暴躁得厉害

　　“事情真可恨啊，这洋大人打死了一个中国人。”刘心田恨的同时又想，“时间一长也就过去了吧。”

　　但那天的事不同往日。

　　先是四个路见不平的路人被拘送捕房，随后又有人自发到汉口后湖的棚户区敲着锣喊“哪家出车的没回？”

　　那个棚户区，住着上万户贫民，从1908年到1911年，武汉连年大水，三镇颗粒无收，无家可归的人们都挤到了那里。

　　车夫吴一狗果然住在那个棚户区内。晚间车夫的家属哭着找来了，死的车夫叫吴一狗，是湖北应城人。

　　那天晚上，汉口的大智门边，3000多名车夫已群情激愤准备罢工，第二天就是礼拜天，码头轮船少，无货搬运的挑夫也加入了。人们沿着江边行走，不知道哪个人一喊，大家便沿路捡起碎石子，乱哄哄冲着前来巡视的印度巡捕砸。

　　再到后来，英国人开了枪，江汉关道齐耀珊也带了军警来镇压，结果反被愤怒的人们用石头砸伤左眼。

　　刚迈进辛亥年，人们就发现，周围人的火气越来越躁了。

　　能不躁吗？武汉三镇市面上的物价涨得这样厉害，粮食九千铜板一担，猪肉就快三百文制钱一斤，可一个在汉阳铁厂里出生入死的矿工一天才收入两百文。老百姓没活路，连汉口大财主黄兰生开的钱庄都倒了。

　　空气中的愤怒如同炮仗一样一点就爆，这是辛亥革命爆发前9个月的武汉。

　　军营里闹着剪辫子

　　看着跑回去剪辫子同窗的背影，他咧着嘴笑了

　　过完年，吴一狗的这件事总算平息下来，可没多久，整个三镇的军营和学堂，又被一股剪辫子的风潮给搅乱了。

　　这股风气是从新军营先闹起来的。

　　湖北新军，张之洞编练的一支精锐部队，直到1911年，这支军队士兵已经有15000名，这些士兵除了扛枪，还要学习，一些文化程度高的士兵同时在军事学堂学习数学、制图、军事等西方知识。

　　就在去年，武汉陆军第三中学收了一批广西学生，这些外地士兵先把辫子剪掉了，在当时，这件事让那些还拖着“猪尾巴”的本省学生看红了眼。

　　之前，41标军营的士兵查光佛也剪了，被人取笑叫“查和尚”，只好又找了一根假辫子绑上。

　　但到了辛亥春天，剪辫子的势头一下就蹿起来了。

　　陆军三中的士兵万耀煌上自习剪辫子，剪到一半抬起头，整个自习室全空了，所有人都跑回去找剪刀。

　　几队人剪了一夜都没剪完。第二天学校检查，已有200多人剪掉了。

　　看着跑回去剪辫子同窗的背影，士兵万耀煌咧着嘴笑了。41标（清军军队编制）的士兵李佐清给剪辫子找了个正当理由，新式军人理应穿新式军服，用新式武器，但却留着一条辫子，“在操作武器上十分妨碍”。

　　陆军测绘学堂的喻育之，号召同学剪发，起初大家还很犹豫，喻育之拿过一个铜脸盆，每人签上名，转动盆子，转到谁的名字，谁就先来。

　　当天就有上百军人把辫子给咔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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